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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只要有人指認我為"知識份子",一種心虛與心慌結合起來的抗拒感,就會讓我急於否定:"我不是。"

 

一次,在林冠傑補習班一起擔任輔導老師的同事很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跟我說:"在我們外面的人看來,你就是。"當時我還在新竹讀碩士班,跟著台北林冠傑的主任一起到桃園工作,我的時薪是桃園當地聘請的學生的兩倍,一星期兩三天的輔導工作可以為我帶來兩萬多的收入,足夠支持一個旅居外地的研究生過上很不錯的生活。也許,當時的我對於學歷及知識能帶來的種種(有形或無形的)好處已經心知肚明,也明顯地察覺自己做為一個既得利益者,正由於我的學歷與掌握中學課程的官方知識,還有台北請來的老師這樣的身分,而與桃園當地的私立大學生有太明顯的階級區別,當然,這個區別是薪水上的區別,卻未必是教學優劣上的區別。我在享受這些特權的同時,又隱隱對這個體制感到疑惑。

 

讀碩士,對我來說,是不需要質疑與思考的一件事,不讀,反而才是需要思考的選項。過去在學業上的成功,讓讀書已經成為一種機乎不需思考的選擇,我從沒想過,如果我沒有碩士文憑會怎樣?對我來說唯一要思考的是,我到底想要哪一個學門的文憑。在這種對於文憑與學問莫名的崇拜下,知識份子對我來說,是一個太過崇高的名字。

 

申請博士班也一樣,我從不是為了溫飽而讀書,但讀書卻用某種特異的形式賜與我溫飽,而且比起其他年輕人,是太美好的溫飽。我可以在不擔心經濟的情況下,把平日的時間投入知識的追尋,然後在別人加班的時間,用少少的時間換得足以謀生的薪水。當
然也曾想過,如果不要讀書就可以賺更多更多,但,能夠在同學們為了生活,為了家庭疲於奔命的時候,還保有我小小的,由於虛榮心而生的,對於文憑的執著,,我覺得我很幸運。

 

與此同時,作為一個知識份子這一回事,該是重新被思考的時候了。如果,享用了這麼多知識與文憑帶來的好處,讀到一所享用各種政府補貼的學校,讀到博士,開始學習晉身為知識貴族(韋伯用語)的時候,還矯情地大聲否認:"我不是知識份子",那麼,不只是過於造作,更是怯於承擔社會中的知識追求者,所需擔負的社會責任了。

 

一個知識份子該是什麼樣的?葛蘭西的有機知識份子沒有說服我,薩伊德的知識份子論沒有說服我,吳念真的師傅,卻讓我深深地感動了。

 

吳念真「師傅的良心」九把刀流淚領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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